“哒哒哒……”
虽然离宵禁时间尚早，但街道上也安静得只听得见巡逻骑士们的铁靴踢踏声。
临近弥撒之日，即便不是为圣教所护行的王国骑士，也下意识地在歌莉娅城政府的指令下加强了巡逻力度。
说起来最近这批驻扎在歌莉娅城中的骑士们风评很是不好，一是那盗窃模特人偶的变态尚未伏法，二是近日又出现了一位可怕的魔女。
是的，魔女，但也仅是因为她作案的手法残忍而被称作魔女了，与那传闻中记载已经在世上消去踪影和音讯的魔女还是相差甚远。
这样一来，负责城中安稳的骑士团和警察们也就顶上了巨大的压力，老罪犯依旧活跃，新隐患层出不穷。
“在此停歇半刻。”
这次领头的还是那位中阶骑士，他也是被分配在这片临近城西的街区，所以这边的巡逻任务都由他来带头展开。
收到指令的骑士们便停下了脚步，各自收好自己的武器，站立于街灯下稍作休息。
他们大多都是以巨剑作为武器，但枪械和长刀还是有的，换句话说：他们阵容还挺齐全的。
有近战还有远程。
“报告队长，这里并没有异常！”
“明白了……我们再往机械工会那边转一圈就收工回去吧。”
中阶骑士抬起杵在地上的巨剑剑鞘，他藏于面甲后的眼睛很是疲惫地扫视了四周一下，随后便带着自己的队伍向着前面继续行进。
其实往那边赶也只是为了碰碰运气，倘若那机械工会又发生爆炸，他们骑士团也就能敲一笔了。
骑士精神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的骑士来说有时候并不牢固，甚至还有些廉价。
——
黑袍人，一个在黑夜里极其常见的生物，要说他们是在夜晚出现还是夜晚因他们而降临，这个问题也许值得那些把自己关在屋里潜心研究的学者们好好思索。
血红色的瞳孔在黑夜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恐怖，黑袍之下的面孔有些让人看不清。
他就在站在那里，直面着游荡在阴暗巷口的术士和少女。
“哦，似乎今夜，不止我们佣兵团的人在行动呢……”
老术士阴沉地说道，既然正对着站在他们面前了，那么那位黑袍人就非友即敌。
可在这座城市里，他们没有任何朋友。
“妮子，我允许你吟唱你那该死的咒语了。”
术士低声说道。
其实早在他开口前，少女的嘴边就已经挂上了她熟悉的词调，只是术士并不了解法师的种种，没有察觉而已。
路灯下的黑袍人没有多说什么，就在少女嘴唇微动之时，他已经掀起了黑袍，那残破的修女服就这样暴露在了术士和少女面前。
“圣教的……修女？”
并不，修女服短得十分奇特，裙边还有着灼烧过的痕迹，在那被烧短的裙下，甚至还穿着一条短裤。
黑面白边的头巾整齐的披在他的头上，面容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没有任何妆容却是让人感到了世界在他脸上留下了绝妙的修饰 。
尤其是那双令人胆颤的红瞳，在灯光下反射着奇异的金属光泽，如同那些贵妇胸前的红宝石一般。
黑袍人此刻右手已经抓住了他背后所背负的武器——一把栓动式步枪，只是轻轻一拨，那枪像是杂耍一般在他右手掌心转动，随后一把握住木质枪身，端正地举在他的手上朝向前方。
最后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一切动作之快，连他掀起的黑袍还在空中飘荡，那枪口已然对准了正在吟唱到少女法师。
一把枪？
术士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修女打扮的人使用这样的武器？
但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右手已经拔出了自己的长刀，虽说是术士但并不意味着术士就只能专精于学术和咒式而不能擅长刀法。
“妮子！闪开——”
没有给他们多余的时间，黑袍人的手指已经扣下了扳机。
“嘭——”
短暂且急促的枪声，而少女还沉浸在与自然元素的感知链接之中，并没有意识到那把已经扣下扳机的步枪。
术士左手虚空一捏，一层微弱到近乎不可见的能量覆盖到了少女身上。
希望能奏效！
术士已经来不及让少女法师躲开这一枪了，子弹雷霆般袭来，夹带着些许气旋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虚空给予的力量啊……
虽然薄弱，但看上去已经足够了。
术士这样想到。
倘若是普通子弹，那么一切就会按照术士所想的那般进行。
可惜，黑袍人并不是一位持枪的普通人，而他所发射的子弹，也不是什么普通子弹。
“老东西你干——”
噗呲。
那颗子弹如同捅穿薄纸一般穿透了那层虚空护罩，直直地射入了少女的喉咙。
然后穿透。
在喉咙处留下一个血窟窿，淋漓的鲜血溅射出来，情况骇人。
“不……怎么可能。”
枪口不会说话，只会咆哮。
那把刚刚夺走一位法师生命的步枪再次对准了术士，持枪者脸上浮上了病态且极其丑陋的笑容：
“下一个。”
术士甚至没有看向那边，本能的一个侧身，想钻回之前才走出来的暗巷，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可怜且微弱的虚空咒式给予他的护盾甚至连子弹袭来时产生的气旋都无法防御。
又是一股鲜红的血流喷射而出，术士不可思议地捂着自己的喉咙，看着那边已经收好枪，慢慢走过来的“修女”，用最后的生命说道：
“你，是，谁……”
他之前说着今晚没有他们的时间，现在看来，以后也没有了。
扑通，又一具尸体倒下，黑袍人重新披好自己才捡起来的黑袍，将他的容貌和步枪再次隐藏。
“是你们了……”
蹲下摸了摸两具尸体，捏着脸好好端详了一下，确定是自己想要杀的人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枪声可不小，骑士可不少。
倘若不赶紧离开，迎来的可不止是一位两位骑士了，而是整个骑士团。
——
歌莉娅城中，警察主要负责调查，而案件到处理通常是交给王国骑士和圣骑士。
强大的非异端罪犯交给王国骑士，而异端或者说来自魔界的邪物则交给圣骑士。
普通的小偷小摸，则能让特别反应行动小组和警察协同完成。
而这些个组织和成员，都有一个显著的特征——永远慢犯罪分子一步。
就在那位绝美的枪手离开这块地方没多久，打着手电的警察和闻声赶来的另外一队王国骑士在这里汇集。
“是普通的枪杀案吗？”
一位警察问道。
“被害人……一位术士和一位法师，你们觉得会是普通的谋杀吗？”
在查看完尸体之后，这里的骑士队长对着周遭围上来的警察说到。
这些家伙们要很懂得这位骑士的意思，集体朝着他们敬王国军礼之后，边匆匆离开现场，留下这些骑士在这里独自调查。
“队长，枪手什么水平？”
“哼，什么水平，足够把我们在场的各位轻易抹杀的水平，懂了吗？”
队长冷哼一声，把那两具尚未热乎着的尸体指了指：
“把尸体收拾一下带到法医那边去——你，没错，就是你，抓紧把这消息汇报给教会。”
队长指派了一位骑士前往教会，剩下的人开始收拾尸体。
而他呢，则独自走到了两具尸体倒下时对准的方向——那里是一个暗巷。
脖子处的贯穿伤告诉他，弹头定是遗留在附近的，除开那路灯下抛出的弹壳，应该很容易找到。
不过……他一无所获。
没有弹头，只有弹壳。
“怪。”
这位骑士啧了一声，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加强烈。
离弥撒之日也不过四天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有这么多家伙出来搞事？
“报告队长！我们在他们身上找到了这个。”
一位骑士跑到了他身边，递交出来两个银制铭牌。
上面刻着意义不明的数字 ，正中间还刻着刀斧相叉的标志。
那是佣兵公会的徽章。
“呼……是两名佣兵吗？”
还是白银级别的家伙。
骑士队长深呼一口气，手掌紧紧握住这两枚铭牌，扭头看向那边被装上抬架的尸体，头盔下的嘴角忍不住扯了两下。
真是不安宁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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